61 天, 正好两个月, 是今年这两次出差在北京的时间.
第一次来的时候三月中旬, 气温还比较冷, 问朋友穿什么, 「我今天的确是羽绒服和毛衣」. 等到我走, 已经是全身的短裤短袖了, 换下的长袖长裤塞在行李箱里, 还有些放不下.
落地后在 swarm 上打卡, 跳出来两条消息:
- 1217 miles since last check-in
- Your last check-in in Beijing Shi was in November ‘18 at Beijing.
上一次过来还是 18 年,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我换了三份工作, 一个完整的疫情期, 和深圳机场开放了有智能马桶的卫星厅.
打车任务交给广东的朋友, 不过马上就后悔了. 首都机场网约车在 H 区, 听他满头大汗: 「我们在诶区区, 诶区区, 不是 A 区, 是诶区区」.
三月底到四月初的十天
公司在望京, 附近遍布韩餐, 公司走廊有韩国商会的办公室, 偶尔会看到快递送的泡菜堆在门口.
楼下的小咖啡馆, 一对韩国老年夫妇运营, 他俩通常只有一人在店. 客人不多, 但有很多老板的朋友, 散坐在不大的店里互相聊天. 我要从好几张陌生的脸里用心辨认出老板, 然后说「打包两杯」.
某次去帮同事买维亚纳咖啡, 男老板明显不是很熟练, 很惭愧得说, 做的不太好, 「我爱人做的好一点」.
咖啡店老板(五一之后关门了)
周末去市中的几个大园子, 北海颐和园之类. 走走拍照的同时, 还有私心是想故地重游一下.
再往前一次过来北京是小学三年级, 父亲单位组织旅游, 乘坐大巴开了一晚上, 却遭遇堵车没看上升旗. 旅游团固定的路线之外, 父亲会和他同事一道, 带我在晚上偷偷溜出去, 坐彼时还没有屏蔽门的一号线去王府井.
我想要找的是一只仙鹤石像, 踩着石墩站在大门口. 照片里九岁的我抬着头, 脸上是雀跃和昂扬的自信, 右胳膊搭在仙鹤的背上.
我游山玩水, 一边用心留意所有红色带檐的大门.
周末另外的间隙会见到一些朋友, 其中最熟悉的脸也有三年多没见过.
我多少带着一种游客心态, 对于这个城市还是别人的生活. 聊着聊着就开始觉得对方的担心不免夸张, 对方的人生规划已经到了哪年买哪里的房子, 然后细数自己的相亲对象. 我只能报以理解, 带有一些隔岸观火的无谓感觉. 那个火当然要烧到自己身上的, 不过到时候再说.
当地人经常带有一种忽如其来的自信气质. 过马路聚一起哗一下过去了, 讨论时候也会拿出一幅「理应如此」的语气. 他们很放松, 喜欢搭话, 带有一些对社会规则的续自信感, 知道如何利用合适的时机忽略它.
酒店门口的路口不能调头, 但会绕很大一圈路. 有天上班打车的师傅抓住了鼻尖一般小的间隙, 刚出来就调头拐进了车流. 他会自己的驾驶技术很自得: 「你看我这样就不会让人讨厌, 虽然夹了塞, 但对方不会介意,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技术, 生活中其他事情也是一样」.
他越说越开心, 给我唱了两段《那些花儿》作为论据:「你虽然也是唱啦啦啦啦, 但那个调就不一样, 我这个, 很柔顺」.
出差的日程安排基本是固定的, 早上起来, 酒店早饭. 跟同事一起打车到公司, 下班了再一起回酒店晚饭. 偶尔打车, 不过天气好的话, 一般很乐意骑自行车.
北京很适合骑自行车, 宽阔的骑行道, 春夏的过渡期, 气温不冷不热, 阳光透着叶间隙照下来. 除了下班之外、 约朋友吃饭、 周末去公园或者中午在附近转转, 都会骑一骑. 骑车本身还挺开心, 只是跟当地朋友谈起这个, 他们都诧异状, 祖国南端, 改革开放, 深圳难道不能骑车吗.
深圳当然是不这样的, 我往前迈一步, 深圳就能在我胯下塞下两条窄窄的非机动车道.
吃饭之后学习游泳, 同事教了一些基本动作, 说先分别练习好再下泳池尝试. 我比较心急, 哪能等到一二楼盖好才能住三楼, 直接扑棱下去. 过一两天没什么进展, 反而被泳池边五六岁小姑娘碾压, 她轻轻松松游到对面, 隔着一整个泳道问叔叔你能游过来吗, 我只能庆幸戴上泳镜之后没人认得我. 我愤而从头练习. 趴在泳池边上轮番呼吸、摆手和蹬腿, 一会儿像个大字, 一会儿像个十字. 希望取得一些肉眼不可见的进展.
一周之后酒店泳池翻新, 我换到旁边酒店的小泳池, 长度只有十来米, 高度也不高, 反而轻松起来. 虽然动作不标准, 或者偶尔喝一两口呛水. 但逐渐浮起来往前游. 这样几天后, 一小时能游到 400 米, 最后一天游到了一千米.
一千米这天结束后, 因为消耗太大没什么抵抗力(大概), 又得了新冠阳性, 一直到离开都没能再去了.
没办法出门的时候. 工作上也没什么安排, 午饭之后在窗口看飞机起飞.
酒店的东北侧是首都机场, 天气晴好时可以一眼看到至多四架飞机. 小点(大都是灰色, 偶有蓝色的涂装)从左下角落起飞, 慢慢升高, 穿过偶尔出现的彩虹, 消失在视线中间的高楼.
心中数秒之后, 它从楼层另侧出现重新出现, 又隐入另一座阴影里.